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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 求了個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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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了午後, 雲散去了一些,天熱起來, 一群人轉去廊下各自思量第二首詩如何寫。

迎春與探春在屋裏討論, 湘雲與香菱一起跑到一邊去尋靈感,寶釵這會告辭,去和王夫人問安了。

只剩下四人坐在廊下, 賈瑛是來摸魚的,惜春只需要回去畫畫,永昌全是沖著吃的來的,也不愛詩句,三人便坐著聊天。賈瑛一眼掃見黛玉一個人在一邊, 拿了魚食,倚著廊柱投食, 又喚她過來。

黛玉笑道:“做什麽, 你閑著,我可還有詩要作的。”

賈瑛招手央道:“來嘛,你的本事我知道的,這節我存心放了不大好作的韻腳, 卻難不住你的,我絕不攪你。”

黛玉見她樣子, 便提裙過去, 賈瑛忙拿了自己的帕子給她墊了,她在她身邊坐好。

賈瑛拍了拍自己的肩:“靠著吧,那石廊柱涼著呢, 等你回去要難受了。”

黛玉也不與她客氣,碰著頭上沒有尖銳釵物,便與她挨著坐好了,兩人十分自然互相依著。

似乎聽見她的動靜,有些機靈的錦鯉竟然也都隨著她過來了,黛玉手中的餌食撒盡時,終於得了一首自己滿意的詩。

她投入時,便將一切外物都摒棄了,這會回神,就聽賈瑛笑道:“我覺得,這也算不上多麽難,精細的賣給精細人,再在裝匣上下些功夫,尋常人家,他們自己也不這麽講究,便可做些平價的。”

黛玉沒想到這麽一會,這三人談的這麽投機,細細聽了,才明白過來,只是她對此全無興趣,這會日光微醺,便闔了眼,靠著賈瑛睡起來。

在黛玉想詩的這麽一會,先是惜春日常與賈瑛聊自己的小發明,永昌在一邊聽了感興趣,她這次見穆蒔與賈瑛合作出書,也有了些念頭,這會便想著要投資惜春的專利產品來。

賈瑛在一邊聽了,也起了興致,憑著豐富的砍手吃土經歷,給她倆提供了不少思路。

未來讓京裏無數女性心裏流血、種草一片的撈錢三人組,在這一刻正式成立了。

以至於後來某日,上朝時,皇帝發現不少臣子或眼下烏青,或撓花了臉,問了之後才知道,他們家買辦沒幫媳婦老媽搶到新出的限量口紅,受到了怒火波及。

又有人撰文在報上寫,現下女子各個追求打扮,實在不守婦道賣弄風騷,呼籲我朝女性回歸自然美。被大觀派的幾個作者懟了一通,又多了一波女粉。

皇帝覺得這事情都發酵成現象級了,隨口一問,下一刻便嚇了一跳。

這牌子,是他女兒,賈敬的女兒和賈政的女兒,三個人一齊辦的。

女兒懷著未來外孫,皇帝也不想讓她跑一趟,就招了賈政的女婿來問。

穆蒔:嗯,是我媳婦的,實不相瞞,我們一家現在吃香喝辣,全靠她養著呢。

皇帝不忍直視外甥一副當小白臉還十分得意的面孔,細細盤問了幾句,在穆蒔再三打包票他們從不偷稅漏稅後,才說了她們三人創業詳細過程。

聽完後,皇帝覺得這個故事謎之眼熟。

賈敬他閨女造了新產品,外甥媳婦看著市場,定了方案,永昌投資推廣。

賈敬造了個新武器,賈政研究了針對情況,和工部商量如何量產,他掏錢投入戰場。

皇帝:……

怎麽自從陳文道這妖禍出現後,他就覺得他當皇帝的路子,越來越歪了呢。

現在,三位女承父業的人還純粹為著有趣商量,過了一陣,其他要寫詩的人也都逐個回來,盡數在一邊寫好了。

到了喝下午茶的時候,一行人自長廊穿到水榭,那邊早已布置好了。

先前黛玉猜到賈瑛用料,湘雲也不落其後,想著上午用的盡是春時特色,便道:“我來猜猜,你是要請我們喝花茶?”

賈瑛請她們一一坐下:“你猜的算對,也不對,一半一半吧。”

喝的,是清泡茶,配食,是鮮花餅。

水與這時代常用缸貯藏雪水泉水的方法不同,用了陶甑先蒸了當季香葉與花,甑是常用來制燒酒的類型,多次後,甑內留了清香,再將山泉水倒入,蒸出帶了香露的水來,不僅幹凈,與平日吃的口感全不同,分外甘冽香醇。

對於茶葉就沒有那麽大講究了,寶釵她們幾人,一人便嘗出了一種來,猜對的加在一起,正好四種。

賈瑛道:“現下過了清明,雨後的龍井也不好吃了,我本來還有一些陽羨,可想著這些名茶本就夠香了,與這水混在一塊,怕是要打起來,所以選了味道清淡些的春茶,又試了幾次,意外發現這四種調在一起,有些其他茶沒有的意趣。”

湘雲聽了,又撿了一邊的鮮花餅,嘗了一口,輕輕嘆後道:“這酥面雪末玉屑一般酥松,用了七七四十九道法子制了,內裏選了九九八十一重制法糖漬的鮮花,軟甜如餞,頰畔生香……”

她面上表情與賈瑛裝得無二,其他人看後都哄然笑開了。

賈瑛在一邊淡定喝茶,等湘雲表演完了,才微笑道:“你想多了,這個是我叫買辦今早去城北糕餅鋪買的。”

湘雲:“……”

眾人將詩稿寫好,各自評述一番後,天邊一片暮色,便到了各回各家的時候了。

賈瑛將她們一一送到角門邊。

寶釵走時,永昌並未隨著她一塊走。

賈瑛想起她那句“還有份大禮”,當即明白過來。她算是見過無數小說電視劇套路的,這句話看來,時隔四個月,她能再見自己那位筆友了。

永昌留在最後,同她低聲說了一句:“這府中,寶玉你最思念的人屋子裏,便是最想念你的人了。”

這會,賈瑛只希望夕陽能再紅些,不被永昌看出就最好了。

她遣散了麝月她們,只說自己要去賈珠院子那瞧瞧,其他人知道她素來是個心思細膩敏感的,只當她在生日時想起哥哥了,沒有在意。

賈瑛到賈珠院子門前時,才發現自己有些喘,鞋上沾了不少塵土。

她深吸一口氣,才推開了院子,走到了先前,他倆頭一次見面的正堂前。

那人長身立在門邊,遙遙看著她,暮色映得他的面目模糊,賈瑛一時有些退縮。

那時是她扶著門框,探身看他,現下是他在看著她,等她走過去。

賈瑛忽然想起他當時以為自己是賈珠的女兒,哄她叫他叔叔的事,緊張也全數沒了,繃不住笑出來,一面往前走。

小姑娘一身百蝶穿花的紅裙,發上還沾著匆匆過來時沒有發現的桃花,踏著夕照走過來,色如春曉,明艷奪目,本是極好看的一幕,她好聽的笑聲卻戛然止住了。

臺階前,兩個人影子疊在了一起。

賈瑛呆住了,只聽到穆蒔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。

他道:“前些日子,我選好了禮物想要送你,可在箋上寫到‘遙叩芳辰’,便再也寫不下去了,只想親自見你一見才好。”

賈瑛一時沒有推搡他,腦內莫名想著,這還是這人第一次開門見山,沒有說正事。

穆蒔又道:“沒有回我信便罷了,你病時,我才從你大哥信裏知道,你要訂婚了。”

他語氣全無生氣,甚至有些委屈。

賈瑛哭笑不得,後退一步自他懷裏退出來,擡頭瞧他。

“阿瑛。”

他可憐巴巴叫了她一聲。

賈瑛覺得自己瞬間成了在外搞大了穆家姑娘肚子,現在轉身要和表姐結婚的渣男。

賈瑛有些頭疼又有些愧疚:“我,我也沒法子,我父母只通知我一般,全無回轉餘地了……”

穆蒔見她全然不想嫁那個表哥,心裏有了底,原本亂了的陣腳慢慢收回。又在心裏掐算著賈珠回來的日子,覺得在被好友恁死之前,拐走某個偽小朋友還是很有希望的。

他耐心問她:“為什麽不同我說?”

他放輕了聲音,面色被暖紅映著,尤其溫柔,賈瑛還沒反應過來心裏漫開的情緒,霎時間便紅了眼眶。

“可,可是……現在他們都商量好了,也完全不管我的意見……現在都知道我要與二表哥訂婚了,連名帖都互換了,我們能怎麽辦啊……我明明要有男朋友了,還是要被家裏逼著相親結婚,這什麽破年代,我不想呆著了……”

她帶著哭腔,話也想一出說一出,盡是些孩子氣穆蒔也聽不大懂的話,擡了袖子要抹眼淚,被他制住順手牽著,在一邊廊下坐好了,捧著臉用帕子一點點擦了淚水。

賈瑛尚抽抽噎噎的,穆蒔在一邊細細看她,越看心越塌軟下來。

他忽然故作老氣橫秋道,衛若蘭這個小年輕還是不錯的,叫他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賈珠,便請了宋神醫和林大夫來瞧。

賈瑛一時被他分散了註意力,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又說到了衛若蘭。

穆蒔繼續道:“老宋說了,衛若蘭有個病一直拖著,好像是慢性的什麽?若是拖久了,肯定是活不過三十的,但是及時遇到了他們,如今也不算晚,治好了,以後與正常人無異了。”

他摘了她發上那朵花,又道:“兩月前,我與兵部交接,有個叫孫紹祖的,醉後說自己花錢買官買媳婦。”

穆蒔笑容得意起來:“我覺得,現下邊境還有戰事,兵部也需要好好管一管了,查了賬,捉了一批貪汙買官的,其中就有個姓孫的。”

他道:“陳文道說,你那位史家的朋友,以後會守寡,你二姐,會嫁個汙佞暴力的夫婿。現下,她們都無事了,嗯……雖說你大伯會有些麻煩,不過,我覺著他一把年紀了,總該經些事情,長點教訓才好。陛下現下正想拿八公開刀,你還在這府上呢,他再往刀口上頭撞,我怎麽放得下心。”

賈瑛怔怔看向他。

穆蒔嘆道:“所以,你也大可更加相信我的本事,再多依靠我一點。”

這個人,知曉她全部的過去,從來都叫她前世的名字,了解她的全部窘境,也把自己的全部給她看。

在彼此跟前,能做最沒有負擔,完完整整的自己。

除了他,就不會再有其他人了。

“你也不用為了我所做的那些事情困擾。”穆蒔笑起來,“上次你說,我送你的書冊被你母親發現,我竟只有一些可鄙的歡喜,那時我就清楚了。我二十年裏,只有你一個知己,人年歲越大,防備越高。我自知,這之後,也不會再有其他人了。”

聽他說的與自己想的相合,賈瑛心跳倏忽漏了一拍。

穆蒔偏了些頭:“你便無心於我,我也要主動尋些事情討你歡心的。”

“阿瑛,你不願做的事,沒人能強迫你,你想要,我便送到你的跟前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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